毛主席要聂荣臻学习刘邓:巨野惨胜淬炼出全军致胜之道

1947年2月,解放战争北线战事进展迟滞,局面迟迟未能打开,一度令党中央深感忧虑。毛主席为此专门致电聂荣臻,明确指出要学习“陈粟、刘邓、陈谢三区大踏步进退,完全主动作战方针”的精髓。

然而,这份被寄予厚望、成为全军指导的战法,其源头并非一场兵不血刃的完胜,而是诞生于1946年8月上旬,晋冀鲁豫野战军在巨野地区经历的一场被称为“惨胜”的战役。

此役,我军虽歼敌五千,却也付出了四千将士伤亡的沉重代价。面对这样的“胜利”,刘伯承与邓小平却深感不安,甚至在战后引咎自责,直言此战虽胜,却“甚为不智”。

这份深刻的反思,其背后隐藏着人民军队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极度珍视。与国民党军将士卒视为数字的态度截然不同,我军将每一位战士都视为珍宝,他们的牺牲牵动着指挥员的心弦。

正是这种对生命价值的深刻认知和不容妥协的自我批判,促成了刘邓大军对原有战法的彻底革新。这不仅为后续的鲁西南战役奠定了坚实基础,更深刻影响了解放军整体的战略走向与发展。

巨野:代价与新生

刘伯承素有“军神”美誉,自与邓小平搭档合作以来,更是在军事指挥上战无不胜,用兵如神,几乎从未有过败绩。然而,在巨野之战前,毛主席曾特别提醒刘邓,国民党军的整编第11师和第5军均系美械装备,战力不容小觑,必须慎重应对。

刘伯承明知是强敌当前,依然选择迎战由邱清泉指挥的国民党军第5军和胡琏的整编第11师,希望通过一场硬仗打开新的局面。尽管我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最终仍取得了歼敌五千的战果。

然而,战役结束后,统计结果却让刘伯承与邓小平心绪难平:我军在此役中伤亡高达四千人。从纯粹的战损数字看,这无疑是一场胜利,但高昂的代价却让他们感到“触目惊心”。

面对这份沉重的伤亡数字,他们无法原谅自己,对战役的指挥和战法提出了严肃的自我批评。刘伯承与邓小平联合撰写了《关于9月份以来战斗情况及经验教训向军委的报告》,坦诚指出此战虽胜,却“甚为不智”。

这份对高伤亡的自责,根植于人民军队对每一个生命的重视。毛主席曾为普通战士张思德的牺牲召开追悼会,强调每一位战士的牺牲都是集体的巨大损失。这种价值观,使得刘邓对战损格外敏感。

正是在这份沉重的反思和自我批判下,刘邓的报告中明确提出了未来作战的根本方针:“我们正本此教训准备大踏步的机动,哪里有机会就到哪里打。”这份在“惨胜”中萌生的战法,为刘邓大军后续的行动指明了方向,也预示着一场深刻的战略变革即将到来。

鲁西南:破局之棋

巨野战役的“胜利”,让国民党军统帅部产生了重大误判。顾祝同认为,刘邓大军经过连番作战,“已久战疲劳”,可以趁势穷追猛打,将其聚歼于鲁西南地区,或逼回黄河北岸,彻底解除威胁。

蒋介石随即调集重兵,任命王敬久统一指挥鲁西南地区的国民党军。他们将两个整编师和一个旅部署于砀山与金乡,旨在拱卫陇海线,稳固其战略后方,确保交通线的畅通。

同时,其余部队兵分两路向北支援,构成一个意图将我军困死的“长蛇阵”合围圈。其中左集团的第153旅经曹县直扑定陶,右集团的第66师和第32师则由金乡北上,与嘉祥的第70师会合,形成夹击之势。

敌人的核心策略是:以第55师坚守郓城,吸引我军主力围攻,然后左右两翼的援兵迅速合围,将我军压缩在黄河、运河、陇海线构成的三角形顶点区域,迫使我军背水一战。

然而,刘邓首长凭借卓越的洞察力,早已看穿了敌人的这份阴谋。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反客为主,在鲁西南广阔的战场上布下一盘更大的棋局,准备给敌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打击。

1946年6月30日夜,晋冀鲁豫野战军奉命秘密渡过黄河天险。我军一举突破敌人的黄河防线,成功登上了南岸,面对国民党四十万大军的严密部署,正式发起鲁西南战役。

我军主力,包括吴先洪所在的第三纵队,随即向南猛插,以惊人的速度,在三天内便赶至定陶东面的冉堌集、汶上集地区,为后续的战略行动抢占了有利先机。

刘邓的“大踏步”战略很快在实战中奏效。第一纵队坚决攻歼郓城守敌,成功吸引了国民党军的注意力,牵制了其一部分兵力,为其他部队的行动创造了条件。

第二纵队和第六纵队则抓住战机,从敌军两路援兵之间迅速向西南方向猛插,趁国民党军第153旅在定陶立足未稳、尚未与菏泽敌军连成一体之际,将其一举歼灭。

此举不仅迅速扫清了曹县地区的土顽势力,更直接瘫痪了敌军左翼的援兵部署,使得王敬久精心策划的合围计划出现了重大漏洞,失去了平衡。

与此同时,我军第三纵队则经黄姑庵、沙土集,向正南方向直插冉堌集、汶上集,成功迂回到敌右路援兵的侧后方,形成了对敌军的有效钳制态势,使其无法轻易驰援。

最终,第一纵队和冀鲁豫独立旅通力合作,成功攻克了郓城,全歼了国民党军第55师,并活捉了敌中将副师长理明亚。第六纵队也成功围歼了定陶的守敌第153旅,鲁西南战役初期的主要目标得以顺利达成,我军掌握了主动权。

鄄城:兵不厌诈

进入10月中旬,国民党军统帅顾祝同再次错误判断我军“久战疲劳”,决定实施撒网式进攻,企图将刘邓大军聚歼于濮阳地区,以期全面控制鲁西南,并打通平汉铁路的战略交通线。

国民党军为此部署了庞大的兵力:王敬久率领第5军、整编第11、第75、第88师等主力部队,沿红沙窝至金乡一线,向北进攻巨野、嘉祥、鄄城,构成了主要的威胁方向。

同时,刘汝明所辖的整编第55、第68师一部,也由菏泽地区向北进犯鄄城。此外,孙震部整编第41、第47师残部,也从滑县地区向北进犯濮阳,形成多路合围态势。

面对国民党军的重兵压境,刘伯承果断率我军主力第二、第三、第六纵队大踏步后退,旨在引诱王敬久部深入解放区腹地,为我军创造有利的歼敌机会。

然而,刘伯承观察到王敬久部虽然深入,但其各部交替前进,队形紧密,难以找到合适的突破口和下手时机。他当机立断,决定改变计划,秘密率部西进濮阳、滑县,寻求歼灭孙震部的机会。

同时,刘伯承派遣第七纵队附地方武装,在鄄城西南地区牵制国民党军第5军和整编第11师等部,以此迷惑敌人,使其无法察觉我军主力的真实意图和调动方向。

10月28日清晨,侦察部队传来关键情报:刘汝明所辖的整编第55、第68师一部,即第119旅及86团,旅长刘广信,正由菏泽向鄄城方向“蠕动”,其兵力较弱且处于孤立状态。

刘伯承当即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战机,果断决定集中优势兵力攻击这股孤立的敌军。为了确保伏击的成功率,他精心策划了一场精妙绝伦的欺敌计策。

他指示后勤供给部门,故意将鄄城的辎重向北转移,并沿途制造弃粮翻车的狼狈撤退假象,让国民党军误以为我军正在仓皇撤退,处于溃散边缘。

巧合的是,美国“联合国救济总署”的情报员汉森,恰好将这一“有利”情报报知了国民党军第119旅旅长刘广信,成为了我军实施欺敌战术的意外“工具”。

刘广信接到报告后,大喜过望,误以为我军真的溃败,得意忘形地加速向鄄城这座“空城”扑来,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军早已在高魁庄地区设下了天罗地网,等待他的自投罗网。

我军在鄄城以南的高魁庄地区严阵以待,待刘广信部完全进入预设伏击圈后,刘伯承司令员一声令下,对敌军发起了猛烈的突袭,鄄城之战随即爆发。

战役结果振奋人心:我军一举活捉了骄傲轻敌的刘广信,毙伤俘敌九千余人,并缴获榴弹炮八门、山炮以及大批枪支弹药,取得了全面胜利。

此役的胜利,不仅再次有力验证了“大踏步前进、大踏步后退”运动战思想的卓越有效性,也使其在刘邓大军的全体指战员心中扎下了深厚的根基,成为他们作战的指导思想。

毛主席在战后得知捷报,喜孜孜地发来贺电,称赞道:“歼灭刘汝明向鄄城进攻四个团中之两个团,甚好,甚慰。”这充分肯定了刘邓大军在此役中取得的辉煌战果。

羊山:长蛇斩断

鄄城之战的成功,以及鲁西南战役的连战连捷,极大地鼓舞了我军士气,也使“大踏步机动”的战法更加深入人心。自1946年8月上旬以来,刘邓大军已累计歼灭国民党军五万多人,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战略成果,有力支援了其他战区。

在郓城、定陶战斗结束后,刘邓决定不给敌人喘息之机,连续作战,趁势扩大战果。他们果断投入全部四个纵队和两个独立旅共十五个旅的兵力,准备实施一次神速的行动。

他们的目标是斩断并歼灭王敬久部所摆出的“长蛇阵”:国民党军的第70师、第32师、第66师由北向南依次驻守在六营集、独山集、羊山集三个据点,形成了一条看似强大却实际脆弱的“僵死的蛇”。

1947年6月13日,我军第三纵队和第二纵队向东急行军一百四十余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包围了这条“蛇尾”——国民党军第66师,切断了其与主体的联系。

与此同时,第一纵队和第六纵队则巧妙地分割包围了“蛇头”和“蛇腰”——国民党军第70师和第32师,将这条“长蛇”切割成多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冀鲁豫军区两个独立旅则在羊山集以南、万福河以北迅速占领阵地,在王敬久指挥部和羊山集守敌之间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墙”,彻底切断了敌人的退路和后勤补给线。

王敬久在得知我军行动后,完全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其指挥部署一片混乱。他先是命令南北两师向中间的第32师靠拢,试图集结兵力。

随后,他又改令第32师向北与第70师会合,企图将分散的兵力收缩,形成一个坚固的“核桃”,一起向南退守羊山集,以图固守待援。

然而,我军的行动速度更快,完全打乱了王敬久的收缩计划。国民党军的三个师被切割后,北进的第32师一出独山集,便立即遭到我军的猛烈追击和侧翼打击。

我军迅速吃掉了第32师的一个旅,该师师部和另一旅残部仓皇逃入六营集,彻底暴露了其被分割歼灭的劣势。

1947年6月14日夜,第一纵队和第六纵队向六营集之敌发起了总攻。我军采取了经典的“围三阙一”战术,故意在东面虚留了一条看似可以突围的生路。

然而,这并非真正的生路,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我军重兵早已在六营集东面的大洼地设下了巨大的“大口袋”,等待着自投罗网的国民党残敌。

国民党军第32师和第70师果然向东突围,但一出六营集,便立即陷入我军的伏击圈,被彻底打散。第32师师长虽亲率少数人突围逃向济宁,但大部部队被歼灭。

更重要的是,敌第70师中将师长陈颐鼎、副师长罗哲东等高级军官,尽数被我军俘虏,标志着羊山集战役的彻底胜利,国民党军在鲁西南的企图彻底破产。

战法:经验变方针

鄄城之战的成功,以及鲁西南战役的连战连捷,使得“大踏步前进、大踏步后退”的运动战思想在刘邓大军的全体指战员心中扎下了深厚的根基,成为他们作战的宝贵经验和制胜法宝。

它不再仅仅是一种战术尝试,而是通过一次次成功的实践,证明了其在复杂多变战场上的卓越有效性,指引着刘邓大军屡次破敌,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这一时期,自1946年8月上旬算起,刘邓大军已经累计歼灭国民党军超过五万多人,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战略成果,极大削弱了敌军有生力量。

这些胜利不仅直接削弱了国民党军在鲁西南的实力,更为中原军区和华东战略区的兄弟部队提供了有力的战略支援和宝贵的战术经验,支撑了全局。

1947年2月21日,毛主席再次致电聂荣臻,明确要求其学习“陈粟、刘邓、陈谢三区大踏步进退,完全主动作战方针”。

这封电报,正是对刘邓在巨野之战后,通过深刻自我批判所总结出的“大踏步的机动,哪里有机会就到哪里打”这一核心战法的最高肯定与全军推广。

它标志着,刘邓大军在鲁西南的实践,已经从局部战役经验,正式上升为全军必须学习和掌握的战略指导方针,对整个解放战争的走向产生了深远影响。

智慧与代价:胜利的逻辑

一场看似“惨胜”的战役,却最终催生了人民军队制胜的法宝。正是对巨野之战高昂代价的深刻反思,以及对自身不足的直面不讳,才铸就了这份灵活高效的运动战方针。

从巨野的痛苦代价中汲取血的教训,到鄄城战役的机智诱敌,再到鲁西南战场上对国民党军“长蛇阵”的成功斩断与彻底歼灭。

刘邓大军将“大踏步机动,哪里有机会就到哪里打”的理论,一步步转化为辉煌的实践,不仅扭转了自身在战略上的被动局面,也为全国战局做出了重大贡献。

这一历程,不仅展现了军事指挥员的卓越智慧和果敢决策,更深层次地揭示了人民军队能够从挫折中不断学习、敢于自我批判、并持续探索创新的独特胜利逻辑。

这,正是其最终能够战胜强大敌人,走向最终胜利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