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芳雨的手机屏幕又一次暗了下去。他盯着桌上那沓外援资料，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实木办公桌，咚咚声在空荡荡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格外刺耳。窗外珠江的货轮鸣笛声传来，恍惚间像是球迷失望的叹息。这个夏天，广东宏远在引援市场上接连栽跟头，活像被对手联防锁死的后卫，怎么突都突不进去。
辽宁队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莫兰德那小子前脚刚删光所有和广东队相关的动态，后脚就被老东家接回了沈阳。知情人士透露，辽宁开出的价码比广东高出整整两成，这还不算夺冠奖金。更绝的是四川队那个萨姆纳，朱芳雨原本盘算着用个友情价捡漏，没想到辽宁直接拍出两百万美金的支票，动作快得跟郭艾伦的突破似的。现在可好，人家辽宁外援组合都凑齐三副扑克牌了，广东这边还攥着张单蹦的麦考尔。
要说这麦考尔确实是个实惠货。上赛季在广州队场均18分5助攻，三分命中率能到39%，关键是年薪还不到萨姆纳的一半。可问题在于，现在CBA各队都在搞军备竞赛，上海队囤了三个NBA履历的外援，广厦签了上赛季欧冠得分王，就连山西都弄来个2米13的塞尔维亚巨塔。相比之下，广东这引援力度，活像是开着桑塔纳去跟人家的保时捷飙车。
办公室玻璃门被轻轻叩响，助理端着凉透的功夫茶进来。朱芳雨突然想起上周和陈海涛老板的谈话，那位穿着朴素POLO衫的民营企业家说得实在："咱们青训梯队里十几个好苗子，总不能老靠外援抬轿子。"这话在理，可看看隔壁辽宁青训出身的张镇麟，人家不也照样给外援打替补？现在CBA的规矩摆明了就是"外援定乾坤"，上赛季半决赛要不是威姆斯那记神仙球，广东连总决赛地板都摸不着。
转会市场上传来新动静，北京队正在接触前火箭队球员。朱芳雨翻着球探报告，突然发现个有意思的现象：今年签约的外援里，80%都有NBA轮换阵容经历。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CBA要改名叫NBA发展联盟。他苦笑着想起杜锋教练的抱怨："现在带队跟炒股似的，外援选得好就是牛市，选不好直接ST退市。"
训练馆里传来砰砰的运球声，徐杰和胡明轩正在加练三分。这两个年轻人上赛季进步神速，可要指望他们马上接班马尚，就像要求小学生解微积分。朱芳雨盘算着现有阵容，内线靠着易建联老树发新芽，后卫线有黑白矮三少，最要命的是锋线——周鹏走后留下的窟窿，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补丁。
财务总监送来的报表显示，俱乐部上赛季门票收入涨了15%，可转播分成却降了8%。这年头搞职业篮球，活像在走钢丝，既要成绩又要收支平衡。朱芳雨想起十年前广东王朝时期，那时候外援月薪不过十来万美金，现在动辄上百万的报价，简直是把俱乐部当提款机。
社交媒体上，辽宁球迷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三连冠"。有网友调侃："广东这是要学诸葛亮七擒孟获？故意放走外援考验辽宁。"朱芳雨刷到这条差点把枸杞茶喷出来，他倒是想当司马懿，问题是老板没给那么多兵马钱粮。
球探组最新消息，欧洲联赛有个性价比不错的锋线摇摆人。朱芳雨看着视频集锦里那个能投能突的白人小伙，突然想起2006年他们签下积臣的场景。那时候没有优先续约权，没有奢侈税，更没有什么阴阳合同，外援市场纯粹得像珠江啤酒。现在可好，买个外援跟古董拍卖似的，不仅要防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得提防卖家坐地起价。
训练结束后，杜锋叼着牙签晃进办公室。两位老战友对着战术板发呆，板上还留着上赛季对阵辽宁的战术路线。杜锋突然冒出一句："要不咱们也学学蒋兴权老爷子，搞个全华班试试？"朱芳雨没接话，窗外落日余晖把冠军旗映得通红，那上面绣着的十一颗金星，此刻显得格外沉重。
转会窗口关闭前最后一周，朱芳雨终于约到那个立陶宛经纪人大佬。在珠江新城的高级餐厅里，对方刀叉使得比战术板还溜："朱总啊，现在行情变了。十年前是你们挑外援，现在是外援挑你们。"这话说得朱芳雨胃疼，他望着窗外广州塔的霓虹，突然特别怀念那个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那时候谈合同，靠的是交情和诚意，不是计算器和汇率软件。
夜深了，朱芳雨最后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球员数据。麦考尔的投篮热图红得像块烙铁，这让他稍稍安心。也许这个赛季真能应了那句老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他们有的不只是臭皮匠，还有杜锋这个"战术鬼才"，有易建联这块"定海神针"，更有那些在二队摩拳擦掌的年轻人。想到这里，他关掉显示器，办公室陷入黑暗的瞬间，手机屏亮起一条新消息——那个立陶宛人发来了报价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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